一
从台湾回到大陆后,新闻营团队的成员——来自五所大学新闻院系的大学生们进行了一次简单的交流总结座谈。其间,有不少同学说自己没有料到台湾有很多非常“低俗”的东西,其中尤以《苹果日报》之类的媒体为代表,还有那些路边穿着清凉的槟榔西施。对于大陆的学生来说,台湾“俗文化”的尺度之大是超出大家经验范围的。
另一位同学则看得更为全面,她说,其实台湾也有不少非常高雅的东西。在台期间,她经常收听广播,发现有不少古典音乐的节目。她认为,台湾可以说是“大雅”和“大俗”并存。
的确,台湾不是有云门舞集这样的“高雅职业舞蹈艺术团”吗?而近年来大力推动昆曲的白先勇先生不也是台湾人吗?
不过,在我看来,台湾的“雅”与“俗”之间并没有明显的界限,它们都紧紧连着一个共同的东西——那个东西叫做“生活”。
在台湾,“高雅”并不意味着高高在上。据说,每年,林怀民都与他的云门舞集在台北举办一次免费的大型广场演出,坚持了30年。晚上演出,市民下午即来占座,男女老少,坐在地上、小板凳上,安安静静,看得极为认真。百岁婆婆接受采访时,连声说“好看好看”。一晚观看现代舞表演的观众竟达6万多人。
白先勇和他的青春版《牡丹亭》就更不用说了。“青春”二字即是他打出的策略:让昆曲艺术贴近年轻人的生活。
至于那些“俗”文化,则更是从生活中生长出来的,本身就与生活脱不开干系。
这又让我想起佛光山,想起“人间佛教”所提倡的“佛教就是生活”。“生活化”绝对是此次台湾所见所闻中的一个核心关键词,它不仅普及了宗教精神,而且串起了“雅”与“俗”。
二
当我们在台湾被“低俗”的报刊和电视节目包围时,大陆正在轰轰烈烈地开展着“整治互联网低俗之风专项行动”。
谁都不能否认,“低俗”的文化就像它的名字一样,是“低”人一等的,是不那么光彩、拿不上台面的东西。如果人们浸淫在“低俗”文化的海洋里,那么这个国家、这个民族将是没有希望的。
“低俗”的恶果明显,尤其容易对未成年人产生不良的影响,但这是否意味着需要针对它专门开展一项运动?前几天以一篇《我是一只草泥马》惊艳网络的崔卫平老师,在上周日单向街的讲座上说:人民需要有低俗的权利。
是的,问题的关键在于:“低俗”是人性的一部分,是生活中自然而然产生的东西。消灭了“低俗”,也就消灭了生活,消灭了人性。
对比台湾,那是一个承认人民“低俗”权利的地方。只是有时候,对这项权利对应的义务(不滥用,不向未成年人传播)重视得可能不够,因此会产生一些负面效果。但最起码,承认了这项权利,就是承认了具备丰富维度的人性,承认了具有多种可能性的生活。只有在这样的基础上,才有可能尽力去追求“雅”与“俗”的平衡,去引导人民从“低俗”走向“高雅”。
人民应该有“低俗”的权利,同时,也必须有向上的力量,这样的社会才能是健康的、有希望的。但这股向上的力量并不意味着去剿灭、去“整治”低俗的东西,而是在承认人性“低俗”面的基础上,去启蒙,去进行公民教育。
很喜歡看你這一系列的文章,你在敘述你所看到的台灣是相當細膩的,也很感謝你把台灣看進心坎裡,台灣的確在文化接納度是相當高的,你特別用「高」雅,「低」俗,來強化這兩個詞,減少了許多的爭議,因為何謂雅,何謂俗,這又讓我聯想到台灣的電影導演「蔡明亮」,他是台灣少數拍電影有票房的人,得過許多法國電影獎項,羅浮宮還特定邀請他到羅浮宮拍電影,就不難知對藝術品味挑踢的法國人有多欣賞他,他早期的電影都具備高度的文藝氣質,是大家所推崇的,但是,從「天邊一朵雲」開始,就成了擁有對他有極端評價的導演,有人說連A片都敢稱藝術片,真是不要臉,可是,有另外一派人卻是驚呼連連地鼓掌叫好,直說其中意義深涵,難以道盡,還必須重複看,才能完全了解,那時候連台灣的新聞局都不知道如何處理這部電影,就尺度來說,到底該不該剪,有人說該一刀未剪,因為那是藝術片,有人說為了保護未成年人,應該適度剪掉,又回到兩極評價,高雅與低俗這個話題相當有趣,曾經上藝術史的時候,從法國回來的老師,給了我一個挺妙的思維,就是不要相信任何人,藝術這東西,就該相信自己的眼光,除非你要玩藝術品投資,不然就順從自己的想法,享受藝術。
楼上是港台同胞么?
是台湾的大学生,呵呵
我挺喜欢《天边一朵云》的 😎
你们这位老师说的也挺好,艺术是个人的、内向的。正因为如此,任何外力强制划分的“雅”与“俗”都是不恰当的。
原來你有看過「天邊一朵雲」了,我以為那會被大陸禁演,沒想到你來挺喜歡的,說到這部片,那時候我們老師在課堂只播片段,我相當反感,這是什麼片呀!之後,我都不太敢吃西瓜,看到紅色的西瓜就不舒服,之後,在今年一月,和老師合作台灣電影展覽「跟著電影去旅行」,必須剪輯介紹影片,老師挑了八部電影,讓我進行剪輯,因此有機會把「天邊一朵雲」從頭看到尾,才發現這部電影,雖然充滿「性」,但是,看到最後,腦袋完全沒有之前的不適,反而,把「性」看得平淡,轉向去思考「人」,其實,也沒想到什麼,但總是讓我發呆,若有所思,那種心情就好像看過一件藝術品,陷入作品的氛圍,而這部電影的構圖相當過人,鏡位角度脫俗,色彩運用頗高,但是,我到現在都還不太能明白,也想不清楚那部電影到底要說什麼,就像記者問蔡明亮想要表達什麼,蔡明亮:「你看到什麼,就是什麼?我沒有想說什麼。」
“帮帮我,爱神”,看完之后,伤感异常,与“天边一朵云”相比,同样喜欢,但喜欢得让人害怕,都没敢刻盘
因为觉得太伤感……
这样的片子当然不会在大陆的电影院播出,实际上我们看的绝大多数电影都是通过网络下载的。
雅俗之分自然见仁见智,你可以说欣赏衣着清凉的槟榔西施是人性低俗的权利,只是人性里也有兽性的部分,如何节制并不完全是个人选择的问题,看到焦点访谈里农村当街跳脱衣舞底下还有一群茫然的小孩时,也就可以理解政府了。
我觉得无稽之处是反低俗者自己可能恶俗不堪,文并不如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