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上的美丽岛,根在何处

在我们的新闻营团队中,有一位来自清华大学的同学人气非常高,大家都叫他“一剪梅”。这个名字来源于他在配有K歌设备的“龙猫”大巴上一展歌喉时所唱的那首震惊四座的歌。

“一剪梅”同学后来说,他所唱的歌是经过精心选择的。因为费玉清是台湾人,《一剪梅》这首歌在台湾的普及程度不亚于大陆,因此选择了这首能引起两岸同学共鸣的歌。

事实上,当时他唱的歌有两首。除了“一剪寒梅,傲立雪中”之外,还有一首《把根留住》。比起《一剪梅》,这首歌更能显示出他在选歌时的用心:既考虑到童安格是台湾歌手,更表达了对两岸“让血脉再相连”的愿望。

是的,台湾这个美丽的岛屿尽管漂泊在太平洋中,但它的根在大陆。无论是从历史的角度,还是文化的角度出发,这个结论都不容置疑。正如龙应台所说:“中国文化是台湾文化的一部份,就比如心脏是人体的一部份一样。我们……不应该谈‘去中国化’──因为去了心脏还有自我吗?”“中国文化,或者说汉语文化……是我们安身立命之所依。”

龙应台甚至认为,台湾是中华民族文化的一颗“夜明珠”。如果要看一个更纯粹,更细致的中华文化,那么必须到台湾去,而不是北京上海,也不是西安杭州。

所以,当“一剪梅”同学在车上深情唱着“多少岁月凝聚成这一刻/期待着旧梦重圆”时,一种强烈的文化认同感驱使着我,让我的情绪变得非常激动,恨不能马上看到两岸团圆。

 

然而,冷静下来想一想,这个问题或许并非那么简单。

去年年底,当《海角七号》在台湾热映,并通过网络传播到中国,令无数大陆观众也为之痴迷的时候,一些激进的民族主义者却认为,这部电影表现出了台湾人对日据时代的“思念”,甚至称之为“毒草”——这是一个典型的文革用语。

“若要开宗明义给这部台独毒草影片下个定义,那就是:以无限怀念日据时代为情感基调,强调现实社会中的日台亲善;并以排斥中国,迈向‘正常国家’为主要诉求的台独电影。
这部影片最大的特色,是透过一个若隐若现的日本人,他对于台湾女性的眷恋,企图营造出一个现实国际社会中,日本对于台湾的无限暧昧又不便明讲情感(实则是绿色导演皇民化心态的具体体现),而影片中台湾女子终老守候日本人,更是反映了深绿导演魏圣德对于日本殖民时代的忠贞眷恋。”

这是一位名为“好好先生”的网民针对《海角七号》发表的评论。这位网民的思维和语言跟他的名字大相径庭,在他那些过分的联想和激烈的用语背后,实际上是一颗脆弱的内心。就好像一个多疑而脆弱的男人,整天害怕自己的女友跟她的前男友还有联系,于是见风就是雨,看到一点小小的异常,就立刻怀疑自己的女友跑回去找她的前男友了。

台湾的“情史”过于复杂,曾经有过好几个“男友”,这就是问题所在。

当然,用这个比喻是不够恰当的,因为过去的那些多数并非“自由恋爱”,而是被侵略。在天涯论坛上,一位大陆网友说:“站在对岸的角度,从1624被荷兰霸占之后,被西班牙侵入,被郑成功收复后很快再次被割据,被日据,被蒋占据。这样复杂的历史,让它对1949年才新成立的政府有归属感,何其容易?!”

这种说法是有道理的。那些入侵者虽然是可鄙的,但他们留下的文化影响却是难以彻底消除的。更何况,台湾岛上还有很多原住民。这就使得我们在谈起“根”的时候,无法指向一个单一的文化。

 

物极必反。历史、文化过于复杂,过于盘根错节,结果反而是让台湾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无根的岛屿。所以有台湾人抱怨说:“台湾有根吗?汉人来了驱赶原住民,日本人来了压榨大家,外省人来了又压制本省人,民进党来了反压制外省人,无止无息地破坏得来不易的传统。”

也许许多台湾人都困惑于“根”的问题。在台北的一天,我偶然看到一辆在车身上涂满了字的出租车,接近一看,上面写的是“台湾根本就是美国的属地……欢迎加入美国台湾州……”

我想,在这种荒唐的说法背后,必定带有认同感的失落和急于寻找归属的心理。

在台期间,我听到不止一位老师和同学用“大熔炉”来形容台湾。在我们的经验中,这个词是一直被用来形容美国的。从表面上看,台湾的确有点像美国,呈现出多种文化共存的生态。但是,台湾和美国却有一个根本性的差异:后者是建立在一片崭新的处女地上,而前者却有着太长的历史沉疴。这个差异是致命的,它使得台湾的“大熔炉”始终无法与美国相提并论。

也许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台湾还将继续漂泊,族群的割裂还将继续存在。在这种情况下,台湾人怎么办?

前不久,许知远在一篇文章中说,他在台南遇到了一位老人,老人指着孔庙院子那些石雕的汉字“天佑台湾”说:“台湾人太狭隘了,孔子是世界的孔子,不是台湾的孔子,也不仅是中国的孔子。”

这位老人的话也许能提供一些启发:有时候,我们真的不用太执着于脚下。开阔心胸,抬起头来,看看世界吧。

【“我所见到的台湾”系列至此告一段落,谢谢大家的支持,尤其是台湾Yellow同学的参与。短短十天的时间是无法将台湾看仔细的,所以文中的观点也许会很可笑,请多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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