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9ldy

正如胡泳老师所说:中国之大,已经放不下一张平静的键盘了。既然如此,不如把网给断了,听听歌吧。

4月18日的时候,我去听了四个老男人组成的纵贯线乐队在北京工体的演唱会。在罗大佑、李宗盛、周华健、张震岳这四个老男人中,现场的观众基本人人都有自己的最爱。于我而言,张震岳只不过是一个有着漫长青春期的小混混,都三十好几了还在台上大声吼着“妈妈我要钱”,令人很不舒服;而周华健是一个纯粹的流行歌手,他的歌很朗朗上口,他的声音很好听,但正应了黄舒骏的说法:“只有流行,没有音乐”;李宗盛则总是沉浸在情爱世界里,没有什么大胸怀;唯独罗大佑与这几个人都不同,他是一位有着人文关怀和社会洞察力的音乐诗人,是一位既能引爆流行又能在历史上写下名字的教父。

多亏了纵贯线,让我有了一次仔细聆听、重新发现罗大佑的机会。对于像我这样的“85后”来说,罗大佑是一个熟悉的名字,但他的音乐却不属于我们成长的那个年代。所以,直到今年4月份开始,我才第一次听他的那些专辑:《爱人同志》、《皇后大道东》……

越听我越觉得,在20多岁的时候开始重新发现罗大佑,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因为他的歌不是十几岁的孩子能够完全听懂的——当然,像《童年》这种可以上春晚的歌,是老少咸宜的,但这种歌只是罗大佑作品的冰山一角而已。

那么,罗大佑作品的主体是什么?是对政治的犀利洞见(《侏儒之歌》《五十块钱》……),是对世间万象的思考和调侃(《现象七十二变》……),是对个体生命和民族命运的终极追问(《未来的主人翁》《亚细亚的孤儿》《黄色脸孔》……)。

以下是《南方人物周刊》写罗大佑的几段话,很喜欢:

  从一开始,罗大佑就以一个挑战者、叛逆者、孤臣孽子的姿态出现。一身黑衣,长长的黑色卷发盖住了脸,不苟言笑,永远戴着墨镜,这是他最早的形象。

  当时的台湾,正处于国民党一党独大的威权时代,“胸襟狭窄的执行者,就像坐在角落一边摔玩具发脾气一边啼哭的小孩子”,“酱缸里传来一股文阴阴的浓重酸气”。对于罗大佑来说,这样的环境却使得那种“多年不见的使命感就这样无情地冒了上来”。

  从《之乎者也》文案里写的“歌曲审查之,通不通过乎,歌曲通过者,翻版盗印也”,到《现象七十二变》里声嘶力竭地唱的,“有人在黑夜之中枪杀歌手”;从挑衅国民党的专制到抗议民进党的腐败,一以贯之的是他鲜明的政治立场。

如果有哪位歌手可以被称为知识分子,那么只能是罗大佑。

“4·18”演唱会上罗大佑部分的开场歌曲是《爱人同志》,不过在场有多少人知道这首歌的所指呢?我曾经期待罗大佑在那天唱《亚细亚的孤儿》,当时距离汶川地震一周年很近了,唱这首“多少人的眼泪在无言中抹去/亲爱的母亲这是什么道理”正合适,但遗憾的是他没有唱。

这也可以理解,纵贯线的演唱会终究是一场以赚钱为主要目的的商业行为,要真正发现罗大佑的精神和价值还是一个人静静地听比较好。你会从他歌中描写的70年代、80年代、90年代体会到历史与现实交错的感觉,从歌中出现的台湾、香港、大陆感受到同根华人的不同命运。

最近几天,最让我感动的一段歌词是:

一样的手
一样的血
一样在艳阳普照下点点生存
假如你张开的双眼给我一点心照的诺言
给一张风吹雨淋后依然黄色的脸

无论如何,我们都有一张无法改变的黄色的脸。我们擦不去自己的底色,只能擦去脸上的红色污泥,抹掉黑色眼珠中的白色恐惧,在风雨中继续前行。



分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