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联大是中国最好的大学。这样一种判断既是建立在事实基础之上,又在一定程度上含有对逝去的事物美化的想象。联大因为它生命的短暂而更加令人怀念,而联大人则是越长寿越珍贵。70多年过去了,当初风华正茂的联大学生很多已经离开这个世界。在这个联大精神越来越远去的年代,保留有联大记忆的人也越来越少了。
许渊冲先生是仍然在世的联大人之一。许先生当年的老同学中如今也只剩下了一个,他的名字叫杨振宁。现在,两位老人经常联系,用许先生的话说:“我也只有他,他也只有我。”
在言谈中,许先生经常提起自己的这位老同学。为了鼓励晚辈,他喜欢回忆的一个段子是:杨振宁在联大当学生的时候就说“爱因斯坦这篇文章不怎么样”。后来,他果然和李政道一起,合作推翻了爱因斯坦的宇称守恒定律。
许先生常常提到杨振宁的另一个原因是,他喜欢将自己和杨的成就进行比较。杨得过诺贝尔奖,而许先生则认为自己的成就堪比诺贝尔奖——把中国的诗歌作品从诗经一直翻译到毛泽东诗词,把中文诗翻成英文诗、法文诗,还把英文诗、法文诗翻成中文诗,完全够格了。
不管许先生的这种看法带有几分自恋几分狂,他对诗歌翻译的贡献的确是其他人难以企及的。在联大所培养的灿若群星的学生中,许渊冲和杨振宁都属于最亮的那一等。
对联大而言,灿若群星的不仅是学生,更是老师,许先生形容为“我们的老师吓死人啊,陈寅恪、钱锺书、沈从文、朱自清、吴宓、叶公超、柳无忌……现在的北大、清华都不能比。”
许先生喜欢梅贻琦校长的名言:“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乃有大师之谓也。”在他看来,联大的成功,最重要的就是源于用人的成功。而现在的中国大学,包括北大在内,却都成为了只有大楼、不见大师的大学。
所以,当他和我们谈起一年前卸任的北大校长许智宏时,越谈越激动,因为耳背而不自觉地提高的大嗓门更大了:“校长口里说一流大学,你做了什么一流成绩出来?……把盖楼作为成绩拿出来说,这是很悲哀的!一个校长何在,一个大学何在?”
许先生就是这样心直口快,爱憎分明。他毫不掩饰自己对CCTV新闻的厌恶,而且似乎比我们这些学新闻的学生更了解新闻:“中央电视台没有看头的!都是些空话!……像我们的新闻,胡锦涛和奥巴马通电话,我就知道,(实际上在)谈朝鲜的问题,谈南海的船的问题,(但)这个我们都不登的。我们的话都是模模糊糊的!说什么两国关系要搞好……我知道什么了我?”
许先生的儿子在美国,曾经是奥巴马竞选团的顾问,奥巴马和他的个人关系很好,经常给他写信。所以,许先生对于美国的了解不少也是来自于儿子那里。谈起儿子和奥巴马的关系,他有些兴奋,同时有些无奈:“我们中国人能做到吗?我比胡锦涛大二十几岁,我能和他通信吗?”
我一厢情愿地认为,在许先生这些让人听了觉得特别痛快的话背后,是一种叫做联大精神的东西在支撑。这种精神让杨振宁说出“爱因斯坦这篇文章不怎么样”,也让许渊冲不留情面地批评校长;这种精神让联大的师生光芒闪耀,也让如今的北大清华自惭形秽。
老一代的学者是最让人钦佩的。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个性,自己的研究,自己的创造,保留着文人的铮骨和清高。
可成,你做得真棒。两月前遇到北大国关的老师,我问起许先生的情况,他们却反问我:应当是你们新闻学院的事啊!他是个宝库。六、七年前曾请他到课堂讲演,他的渊博和铿锵有力的话语,仿佛就在耳畔。他译毛主席的诗,真是绝妙。
听阿忆说过你有博客,通过吴琦的旧博客,找到了你的绝版青春。作了链接,这下好了,可以及时看到。
陈老师:谢谢您的肯定和关心!以后常来!祝牛牛早日康复 🙂
呵呵,博客互访的勤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