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一次在现场听小娟,虽然喜欢她和她的乐队已经很久,但总是错过他们的演出。这一次,终于在周云蓬发起的为云南祈雨的义演“小河淌水吧”上亲眼见到山谷里的居民们。

小娟第一个上场,她的声音已经无需我再去笨拙地寻找形容词。听现场最大的收获是,亲眼目睹她和她的乐队融洽和睦的氛围。小娟无论是在演唱,在和声,还是在弹木吉他,甚至在摇铃,都是那么快乐。

山谷里的居民们很用心,他们为了配合祈雨的主题,特意编排了一组歌曲串烧,挑选了许多首歌词中带有“雨”字的歌轮流演唱。从“雨一直下”到“远处的钟声回荡在雨里”,掀起现场高潮不断。

xiaojuan

这和在他们之后上场的“张玮玮&三个桔子乐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三个桔子”其实是即将上演的一出音乐剧,乐队成员都是话剧演员,他们业余的演唱和职业的搔首弄姿与当晚的演出气氛格格不入。演出之后,面对乐迷的质疑,张玮玮承认:“昨天表演的是我们五月的音乐剧‘三个桔子的爱情’里的几首歌,去演出是为了让大家真枪实弹的见见听音乐的观众。”

——原来,这场演出对于这几个话剧演员来说只是一次排练机会而已,顺便还可以为自己的音乐剧造造势。虽然都是义务出演,但和小娟他们比起来,“三个桔子”对买票入场的观众诚心何在?对为云南祈雨的诚心又何在?

还是回到小娟吧,毕竟,昨晚我完全是冲着小娟去的。

有人说,小娟和山谷里的居民是“治愈系”的,可以抚平内心的抑郁和狂躁。还有人说,他的妻子是在小娟歌声的陪伴下才顺利捱过临产前的痛苦。

我还听我的导师说,2008年底去世的新闻人陈虻生前最爱《天空之城》。我听到,在他的告别仪式上播放的,在他的纪念光碟里作为背景音乐的,都是小娟吟唱的《天空之城》。小娟那天使般的轻声吟唱陪着他去向另一个世界。

我甚至觉得,小娟的声音可以治愈的不仅仅是个体的疼痛和创伤。我们那么爱小娟,是因为我们的世界那么脏。

不过,我也相信,小娟并不是因为希望治愈他人才唱歌的,她唱歌只是因为她喜欢。就像她喜欢住在北京的郊区,喝茶,浇花,在固定的地方驻唱。听着她的声音,你会产生一种幻觉:也许这座城市的远郊真的有一座山谷,那里生活着小娟,小娟的丈夫吉他手小强,以及整个乐队,他们与世无争,无欲无求。他们从上个世纪就开始在一起唱歌,直到最近,他们干净的声音才被生活在城市里被污染了的人们发现……

我想,小娟所有的魅力都源自从尘世的抽离,源自内心的独立和宁静。

小娟的乐队本来是三个人,除了她和她的丈夫,还有一个鼓手是从北大法语系毕业的于宙。他们的前两张专辑《如风往事》和《细说往事》都是三个人共同完成的。

提到他,不仅因为他是我的校友,更因为他在2008年初不幸去世了。而他的死因,由于这个国家的特殊原因,竟成为不能提起的忌讳。

从网上零碎的信息来看,我猜想于宙一定是一个纯粹、正直、善良的人。正因为此,他才会和小娟夫妇如此默契;也正因为此,他才会遭受本可以避免的厄运。

当然,于宙和小娟夫妇也有不同,据说,他是一个总爱思考终极问题的人——这也许跟他的北大出身有关吧——所以,小娟对他说:“你要做一朵花,不要做哲学家。”

不要因此而嘲笑小娟的浅薄。于宙离开后,小娟准备了一首献给他的歌,在为新专辑《红布绿花朵》进行的演唱会上唱过。小娟轻声而深情地唱着“你会不会忽然的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我会带着笑脸回首寒暄/和你坐着聊聊天”,她背后的大屏幕上,一幅幅滚动着于宙生前和小娟夫妇在一起的照片。那一刻,你会感到一朵花比哲学家更强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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