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昨天答辩会更有意义一些，呵呵。当初夏再次降临京城的时候，我和同师门的8位同学一起顺利完成答辩，在北大的日子进入最后一个月的倒数计时。

以下是我的论文后记，发表于此有删节。

虽然我的人生只过去了不到23个年头，但我已经可以肯定，有三种事物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

一是互联网，它是一种工具，也是一股力量。感谢父亲让我在1990年代末的时候就成为中国的早期网民之一（那时我才十来岁），互联网给生活在小城镇的我带来的是翻天覆地的改变，它极大地拓宽了我的视野，活跃了我的思维。现在，互联网不仅是生活和学习的重要工具，还成为我进行公共发言的重要平台，为我带来了不少机遇和荣誉。

二是新闻，它是一种职业，也是一份理想。如果不是在高中时被以南方报人为代表的新闻人所展现出的理想和情怀所感召，我的人生轨迹多半会是从高中就读的省理科实验班升入北大或清华的理科专业，然后出国读博，从事科学研究或教学，出入实验室和教室，与世无争。而现在，新闻的职业和理想将我与这个世界、这个国家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我不得不从脚下的这片土地中感受到更多的伤痛和忧虑，但同时，我也感觉到自己的人生更有分量——因为它是我所选择的理想，所以我值得为它而活。

三是北京大学，它是一所学校，也是一种精神。六年前，当我得到保送的机会时，我对这所学校的了解并不多，只是听说这里比清华自由，体育考试也没清华那么严格，于是北大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我的选择。我庆幸自己的选择，因为这所大学的气质与我实在是太契合了，虽然今天的北大早已不是理想中的那所大学，但我依然觉得自己在这里被“熏”出了我喜欢的气质。如果有机会，我愿永远留在这多情的未名湖边，浸泡在天堂般的图书馆里，和睿智、宽容的老师和同学们为伴。

两年前的春末，我完成了自己的本科学位论文，题目是“蔡元培时期的北大学生报刊研究”。在那篇论文中，我联系的是新闻和北大这两个主题。论文选题的缘起是三角地的被拆除，当时，悲痛、彷徨的我一头钻进老报刊阅览室，希望在那些发黄的纸张中寻找力量。在对那个“最好的年代”的追忆中，我寄托的是对北大精神的怀念。

现在，我完成了自己的硕士学位论文。这一次，我的选题连接的是互联网和新闻这两个主题，若将我完成此篇论文的学校算上，便可以说是联系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三种事物。抛开论文质量不谈，单是这样的选题就让我感觉到心安，因为我的研究是出于我的兴趣，它让我有“了却心愿”的感觉。

和本科论文一样，这篇硕士论文的选题缘起也是一些令人难过的事情——被“防火墙”拦在外面的一个又一个优秀网站，接连不断发生的“跨省追捕”，还有最近发生的谷歌的退出……我并不奢求提出鞭辟入里的解释和立竿见影的解决方案，若能在此篇论文中做出自己的记录、分析和思考，足矣。

若干年之后，也许三角地会回来，但更大的可能是，它只能永远留存在有心人的记忆中；若干年之后，也许中国的互联网会实现真正的法治，但更大的可能是，这条道路将十分漫长、曲折。不过，我并不会因此而悲观，因为我知道，转型之路从来都不可能平坦，不可能有捷径，但历史大势一定是浩浩汤汤，不可逆转。当我们在感慨“法治的建立和人权的普遍保障为什么实现起来如此漫长、如此艰难”的时候，我们应该把眼光放长远些，从更长的历史来看：噢，原来法治、人权的意识和概念都是近几百年来才逐渐出现和成熟的，甚至是近几十年才被全世界所知晓和认同的，原来法治和人权的事业在过去短短几十年中就取得了如此长足的进步！这一事实既提醒我们要有耐心，又赋予我们以信心。

最后，感谢所有在过去六年中关心、帮助我的老师们。徐泓老师，您对新闻业的反思和对中国社会的解读总是让我茅塞顿开，您对学生的关心和最真诚的爱总是让我触动不已，跟随您是我研究生阶段最大的幸运和最重要的收获，您的风范和我对您的感激远非短短后记中所能容纳；王辰瑶老师，您踏实的学术和多彩的生活令人羡慕，我第一次当助教是在您的课堂，第一次发表论文是和您一起，这是多么珍贵美好的回忆；胡泳老师，我永远记得您在我求职遭遇挫折时发来的关心和安慰，虽然我们的直接沟通并不算多，但我深深感到精神相通，我想这一定是两个热爱自由的巨蟹座小眼睛男人之间的“神交”；吴靖老师，您是我心目中最标准的知识分子，希望以后还有机会一起喝茶谈天；还有师曾志老师、阿忆老师、杨伯溆老师、李琨老师、何姝老师、许静老师、吕艺老师……以及现在在清华的陈昌凤老师，还有法学院人权与人道法研究中心的龚刃韧老师、白桂梅老师、李红云老师，你们对我的帮助我都谨记心中。

我还要感谢在过去六年中陪伴我的同学们。当然，还有我的父母、祖父母以及所有家人，没有你们的理解和支持，我不会取得今天的成绩。

搁笔之前，我想回到这篇后记的开头，感谢影响了我人生轨迹的这三种事物。谢谢新闻赋予我理想，谢谢互联网赐给我力量，谢谢北大熏陶了我的气质和精神。前路漫长，但上空有理想照耀，我会带着自己的精神气质，充满力量地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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