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点能不能露?
——互联网内容审查的一个案例观察
最近,一群女权倡导者在网上发起了一场为反家庭暴力立法征集万人签名的活动。作为这场网络运动的一部分,一些发起和参与者在网上贴出了自己的半裸`照片。
今天在一场沙龙中,我见到了活动的几位发起者。最令我感兴趣的,不是她们为什么要贴裸`照,而是她们所贴的裸`照在不同网站所面临的不同审查。说得直白点:两点到底能不能露?
这场网络运动的主战场在新浪微博。出乎我本人的意料,绝大多数照片都存活至今,并没有被微博小秘书删除。
反倒是在“自由世界”的Facebook上,这些照片很快就被“和谐”——这可能是为数不多的能在墙内存活却不能在墙外存活的内容吧。
究其原因,是因为Facebook有严格的社区准则,其中“裸体与色情”部分是这样规定的:
對於分享色情內容以及任何涉及未成年人的露骨性內容,Facebook 採取嚴厲的規定。我們同時也對裸露的尺寸有所限制。不過,我們尊重大家分享對個人具有重要意義內容的權利,那些內容可能是米開朗基羅的大衛雕像圖,或是母親哺乳的家庭照片。
具体到哺乳照片,Facebook还曾因规定“不得出现没有婴儿哺乳的裸露胸部”而引发全球不少妈妈的抗议。尽管这些规定存在争议,但有一点是很明显的:Facebook对于色情内容的管理有明确的标准。
明确与模糊,正是国内外互联网公司在内容审查上的最大区别之一。新浪微博的社区公约里面说,用户不得发布“宣扬淫秽、赌博、暴力或者教唆犯罪的”的信息,这只不过是从《互联网信息服务管理办法》里照抄下来的句子,完全没有细节规定可供参考。
但与此同时,国内互联网公司的内容审查标准又并不是全然暧昧不清。比如,对于一些最敏感的话题,大致可以预期它们基本上无法在任何一个网站存活。而对于那些“有点敏感”的话题,不同网站之间的差别就很大了。
我们大致可以对不同网站的审查尺度有一个预估,甚至在心中排个座次。豆瓣显然是审查尺度最严格也最随机的一家网站,以至于到了不可思议、无法理解的程度。在这次反家暴立法的倡导活动中,这些半裸`照片很快就被豆瓣删除。
对于同一家网站上的内容,我们也可以大致预计:当一些内容传播很广的时候,它所面临的审查就会更加严格。在这次所有被发布在新浪微博的裸`照中,只有一个人的照片被删除了——原因是,那张照片被“大V”@薛蛮子 转发了。
还有一些人,粉丝比薛蛮子少很多,但总是“一转没”——很多微博,不被他转发就没事,一被他转发就会被和谐。这显然是因为,“一转没”们是重点盯防对象。
总之,在这场运动中半裸`照片的被审查情况是一个小小的案例,从中可以窥见国内外网站在内容审查上的一些特点。
最近你们那儿出了点事情,关于新闻审查说点儿我的看法吧……
关于新闻审查,要不要?我觉得是要的。媒体是有着公信力和影响力的,不监管的话,这种权力就会有可能被滥用。但问题是如何监管?这一块其实跟中国很多事情的现状是一样的,人治总是大于法治。明文规定是一回事,具体操作又是一回事。很多事情是在台面下进行的,对于外人来说就是一块黑幕。谁都知道有关键词,但没几个人知道详单。这样的行政风格,可以上溯几千年,积重难返。很多人觉得中国的问题在于与传统的割裂,其实我觉得几千年来,从社会的运行逻辑来说,基本上是一脉相承。现在的社会矛盾,更多是西方思想对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的影响和现行体制建立于传统文化之上这两者之间形成的张力。以后这种教育体系出来的人越来越多,整个体制的改变是必然的事情。只是过程会很复杂曲折罢了。
网络这个大平台,理性的声音常常被噪声淹没,最后总是归结为站队和极端。反对监管的人,大部分都是要求无限制的言论自由,我只能说这不现实。关于对监管规范化和透明化的诉求,有,但根本在两方群情激昂的口水中掀不起多少的浪花。这样下去,最后的结果就是两方的对立会愈发的激烈。比如这次,我估计南周最终还是会妥协,然后支持者觉得更悲愤,反对者觉得活该,而对现状的改进能有多少帮助呢?
另外对南周也提一些意见吧。这几年反南周的越发的多了,我觉得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报社的一些人和一些读者的道德优越感太强。我期望的社会事件报导,应该是有着详尽的事实而尽量缺少个人的评价和建议。其实把一件事的事实缕清楚,基本上解决的方案也就不远了。而南周的报导,很多最后都会收敛到一个大而空泛的主题上去,而在事实的细节上做得不好。身边几个由看南周到反南周的例子,在我看来基本上都是人群里比较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人。他们最初只是对报导的事实提出一些疑义想做一些讨论,但南周的拥趸们会快就会扣上五毛和洗脑的帽子,而他们所依据的就是普世价值的制高点。这种救世主的态度很容易将人推向对立面,直到对你们报社的基本价值观进行颠覆。自干五的兴起,应该也是这个原因。
说这些只是给你提供一个视角,我觉得,问题的出现总是有原因的,双方都应该进行反思。就我接触的两方的人来说,体制内的一些年轻人,至少都是有着一些思考和自我否定的,这也是我对这个国家还抱有希望的一个原因。而反体制的人,很多因为觉得自身的立场很正确而觉得自己的行为很正确,体制对自己的打压就是暴政,总是摆出一副被压迫者的姿态,越被打压越光荣。
我觉得这个社会还是在不断进步的,还算是一个乐观派吧。
抱歉才看到你的评论,我觉得非常中肯,大部分观点我也非常赞同。能否允许我转载到博客正文中? 💡
新春快乐!
可以啊,新春快乐:)